結腸病

結腸病

天地精進中醫診所院長 陸先衍 整理

邢×,男,33歲,初診日期:1975年4月。自述腹痛已半年有餘,其症環臍腹痛,喜按喜溫,常屈身以緩之。痛則即有便意,但又不能爽下,下重如痢,多夾黏液,日便多則七、八次,少亦二、三次診為結腸炎結腸過敏。服中西藥未效。脈沉細而弦,舌質淡紅,苔薄膩,兩年前有急性痢疾史,宿疾有支氣管炎時咳,動則心悸,餘則眠食尚可,體亦未衰,每日午睡後,全身似覺冷氣四徹,嗇嗇惡寒,且必待汗出後其症乃止。辨證;陽為陰鬱,不能宣達。治法:疏達表裏,周旋內外。方藥:柴胡15克,白芍24克,枳實9克,甘草6克,薤白18克,附片(先煎)6克,海螵蛸粉4.5克,上方服3劑後,腹痛頓緩,便次漸少,下重亦輕,守方不更,連進十數劑,腹痛已微,黏液亦淨,大便初硬後溏,諸症亦均向安。(魏龍驤續醫話四則,《新醫藥雜誌》12,14,1978)[近現代名醫驗案類編]


姚××,男,46歲。四川成都某廠幹部。

【病史】曾於1970年夏患阿米巴痢疾,經醫院治療,痊癒出院。因飲食不節,過食生冷,病又復發。中西醫治療月餘,腹瀉止。但其後因工作勞累,飲食不慎,又出現腹部隱痛,腹瀉便稀,日三、四次,1971年經四川省××醫院確診為「過敏性結腸炎」、「慢性腸炎」。在成都先後經多處醫療單位治療,服中藥一百餘劑,時好時壞,夏秋更重,遷延五年之久。1975年11月2日來診,按太陽陽明證泄瀉論治,月餘而愈。

【初診】腹瀉每日三、四次,胃腹脹滿隱痛,大便時稀時秘,無膿血。頭昏,身痛,神疲面黃,肢體消瘦。舌質暗紅,苔黃白而潤,脈浮緊。此為外感風寒鬱閉,寒濕留滯腸中,交織不解,遷延日久。屬太陽陽明泄瀉。宜先開腠理,除寒濕,以麻黃湯加味主之。

**處方**

麻黃10克 桂枝10克 杏仁18克 甘草30克 法夏18克 二劑,忌油膩、生冷。

【辨證】患者幾年前曾患痢疾,後又泄瀉。雖排便次數較多,但無裏急後重,下利赤白之主證;再參之西醫診斷,當不再屬痢疾。今頭昏,身痛,苔黃白而潤,脈浮緊,為太陽風寒束表之象。舌暗紅,面萎黃,神倦體瘦,為病邪入裏已久,邪實傷正之徵。胃腹脹痛泄瀉,表明外邪不解,內迫陽明,影響大腸而令傳導失職。所以,此病應屬太陽陽明合病泄瀉。

傷寒論》云:「太陽與陽明合病者,必自下利葛根湯主之。」病機與此相似,為何不用葛根湯?因此證歷時久,寒邪重,表實鬱閉,水濕內聚,故須用麻黃湯解表散寒;加半夏燥濕,首開腠理,使邪仍從太陽而解。

【二診】服藥後,食納增加,餘證未減,舌脈同前。慮其久病邪實,兼之既往所服藥中,參耆歸地等滋補藥較多,致寒濕膠著,一時難以奏效。原方加生薑,溫散以助之,再進兩劑。

【三診】頭身略有微汗,疼痛減輕。苔膩稍減。腹痛、泄瀉等尚無明顯變化。繼上方去桂枝,再服兩劑。

【四診】太陽表實已解,時瀉時秘雖減,但尚未根除。本自製針砂散方意,重用白礬,以攻其裏,推蕩陽明之濕濁。

**處方**

針砂、白礬、綠礬、麥芽、廣香、木通、硼砂、神麯、甘草、白礬50克,餘藥各30克,共碾細末,以紅糖一斤拌之為丸,如梧桐子大。日二服,每服二粒。
連服二十餘日,遂痊癒。
1979年6月24日追訪,從病癒以來,未再復發,體重增加兒斤,身體健康。

【按語】《素問·陰陽應象大論篇》云:「清氣在下,則生飧泄」,又云:「濕勝則濡瀉」。泄瀉一證,雖有急性多實,實則瀉之;久瀉多虛,虛則補之之說,但臨證不可拘泥。本例病程雖久,但仍以實邪為主,即風寒濕邪,久鬱不得外泄,水濕內聚腸胃之間。加之「水反為濕,穀反為滯,精華之氣,不能輸化,致合汙下降而瀉利作矣」。應屬太陽表證與陽明裏證同病,而以水濕實邪為重。即使有傷正之象,亦不可補。雖有裏實,因表證尚重,更不可下。太陽為開,陽明為闔。諸泄之成,多原於濕。故以麻黃之峻,開其表實;繼以針砂之方,推蕩裏濕。濕邪去而泄瀉止。[范中林六經辨證醫案]


江××,男,39歲。成都市金牛區營門口鄉,農民。

【病史】1977年8月下旬,在田間勞動忽感全身難受,四肢發涼,頭冒冷汗,腹痛腸鳴。旋即晝夜腹瀉,下利頻繁,夾膿帶血。9月2日急來求診。按厥陰證腸澼論治,服藥兩劑痊癒。

【診治】每日下利十餘次,便稀帶黏凍狀,色黃赤,伴有腹痛,裏急後重。兼見乾嘔、心煩、口渴、肢冷。舌質暗淡,尖部稍紅,苔黃膩而厚。此為寒熱錯雜證腸澼,病在厥陰。法宜驅邪扶正,寒熱並用,以烏梅丸主之。

**處方**

烏梅30克 遼細辛6克 乾薑30克 黃連12克 當歸10克 制附片60克(久煎) 蜀椒6克 桂枝10克 黨參12克 黃柏10克 二劑忌食油葷、生冷。

上方連進兩劑,腸澼痊癒。1979年6月隨訪,患者說:一年前病癒後,至今未再復發。

【辨證】《素問·太陰陽明論篇》云:「賊風虛邪者,陽受之;食飲不節,起居不時者,陰受之。陽受之,則入六腑;陰受之,則入五臟……入五臟則膜滿閉塞,下為飧泄,久為腸澼。」可見腸澼往往與陰陽乖和有關,並現寒熱混淆諸證。

本例上熱下寒之證十分明顯。厥陰為風木之氣,偏盛則風邪上竄。今患者乾嘔、心煩、噁心,舌尖較紅,皆為上熱。肢體厥冷,小腹冷痛,下利清稀,間夾烏白冷凍,其下寒諸證尤為明顯。歸根到底,其病機在於陰陽之氣不能相互貫通。是以上為陽,陽自陽而為熱;下屬陰,陰自陰而為寒。亦即「厥陰之勝」所致之腸澼,故以烏梅丸移治之。

【按語】烏梅丸「又主久利」,本例並非久利,為何投此方?一般而論,厥陰之證,非厥即利。久利多屬寒熱錯雜之病,則宜寒溫並用之法,力求寒熱夾雜之方。

本例雖非久利,因證屬厥陰,寒熱互見,烏梅丸恰為寒熱溫補並用,辛酸甘苦兼備之方,正與本例對證,故移用原方而獲效。

實際上,古今醫家曾將烏梅丸移治多種雜證,尤其對下利之治療,更有不斷擴展。以《千金方》為例,仿仲景「又主久利」之意,用烏梅、黃連熱利;配附子、乾薑等治虛寒性久利

聖濟總錄》以烏梅丸產後冷熱利久不止。《證治準繩》用本方治胃腑發咳,嘔出長蟲。日人雉間煥說:反胃之證,世醫難其治,此方速治之,實奇劑也(轉引自《論傷寒論初稿》)。任應秋認為:烏梅丸有強壯胃腸機能和消炎殺蟲作用,所以對慢性腹瀉病亦有效(《傷寒論語譯》)。不久前,曾有用本方治癒遷延十五年結腸炎之報導。可見烏梅丸之應用範圍,並不局限於蛔厥久利,在實踐中已有不斷發展。[范中林六經辨證醫案]


沈繼庵先生,下痢十二日,腹痛,脫肛,後重,噯氣,不知飢。一友用補中益氣白芍藥,腹痛愈加,後重亦甚。予脈之,右關滑大搏指,曰:此積滯固結腸胃間,故後重脫肛也。當為推蕩,以其素弱多鬱,不敢,只為調氣而兼消導。木香、山楂、檳榔、枳實、川芎、白芍藥、黃連、黃芩、秦艽。服後稍寬。次日用七傷丸,二帖痊愈。

其內人患發熱頭痛,遍身痛,乾嘔口渴,胸膈脹悶,坐臥不安。醫與以參蘇飲,乾嘔愈甚,又加煩躁。予診之,右手洪大倍於左,左浮數。予曰:干霍亂症也。與以藿香正氣散,減去白朮、桔梗,加白扁豆、香薷。一帖吐止食進,遍身痛除,惟口渴額痛未除,小水不利,以石膏、香薷、滑石各五錢,橘紅、藿香、葛根各二錢,檳榔、木瓜各一錢,甘草五分,薑三片,一帖而愈。[孫文垣醫案]


脈來左部細弦,右部沉澀,榮血不足,肝氣不強,脾氣不利,氣血與汁沫凝結腸外,結為腸覃,狀如懷子。幸月事仍以時來,法宜養榮,兼流氣化凝治之。

淮牛膝 丹參 川楝子 桃仁 青皮 上肉桂 當歸 烏藥 香附 延胡 瓦楞子 降香片[馬培之醫案]


=====嘉興張=====

細繹病源,本屬暑濕熱三氣之因也,始而濕秘,後以熱結,所感暑邪能不久變乎?然此初、中、末三者,而道其常,尚未言其變。所變者何?昔肥今瘦,瘦人多火,濕已化火,火已就燥,而況更有變者。痰結肺經,而取效葶、杏,熱結腸間,又增大便如栗。甚至肺與大腸相為表裡,二金同受火刑,皮膚燥脫,豈非濕生痰,痰生熱,熱生風之一驗乎?若夫水液混濁皆屬於熱,內熱生痿,不能起床鼻之燥、耳之鳴,眼之淚,熱象不一而足,陰亦不一而傷。至於口中不渴,似屬令人不解,然亦不難。曰久病入絡,絡亦主血,血主濡,所以但干而不渴耳。

宗無陰則陽無以化例,請政。

鮮首烏 薑炒山梔 石決明 方解青鹽 杏仁 牛膝 柏子仁[曹仁伯醫案論]


沈幼。腹部觸痛,便多白沫,此腸炎也。白頭翁9克,北秦皮6克,白槿花9克,銀花炭6克,枳實炭6克,山楂炭9克,神麯6克,荷葉1角,百草霜6克,紅茶6克

【按】痢疾病人便中必有黏液膿血,且裏急後重明顯;今腹部觸痛,表示腸的某一部分有炎症,便多白沫亦是結腸炎的特徵。此病係濕熱泄瀉,故用苦寒清腸,佐以導滯。先生治泄痢喜用紅茶為引。此物上清頭目,下利濕熱,且具收斂作用,確係妙品。白槿花為治痢單方,先生亦喜用之。[章次公醫案]